问一个刚入门的表迷:「机械表准不准?」多半会听到这样的回答:「比不上我那只几千块的石英表!」这不是错觉,而是机械与电子在本质上的差异,然而,如果我们只用秒数有多准确来判断一只高级机械表的价值,那麼整个高端钟表世界可能就此失色。
让我们先从一个观念釐清开始:精准度(Accuracy)与准确性(Precision),实际上并不是指同一件事。精准度是你每天平均快(或慢)几秒;而准确性,讲的是这些误差在一天当中是否稳定;也就是说,即便一只手表每天只快1秒,但如果早上快5秒、晚上慢4秒,这代表它「准」但不够「稳」,这种细微差异,在讨论机械表性能时格外关键。
▲石英表极度精准,年误差仅数秒,有些款式具低电量提示,结构轻薄、稳定耐用,是追求计时准确者的理想选择。
再来看技术层面,石英机芯靠的是高频率电压震盪器(通常是32,768Hz),精准到一年可能只误差几秒;机械表则靠摆轮与游丝的机械震盪,频率通常约为每小时28,800次(或36,000次),这在走时精准度表现上当然无法与石英表比肩,但选择机械表的理由从来不只是准确,它是一种关于结构美学、传统工艺与使用者参与感的选择。
▲机械表拥有可维修性与传承价值,透过齿轮驱动运作,带来独特工艺之美与动态机械魅力。
那麼,机械表的精准度至多能达到什麼程度?目前最广为人知的是COSC瑞士天文台认证,机芯需经过15天、五个方位、三种温度测试,合格标准是每日误差控制在-4~+6秒之间。很多大品牌像劳力士、欧米茄不只通过COSC,还会自行进行更严格的测试。例如ROLEX的「Superlative Chronometer标准」,要求每日误差仅±2秒,并经过成表测试而非只测机芯。另一个新兴标准来自METAS(瑞士联邦计量局),以抗磁、防水与整体性能为测试基础,标准更贴近日常佩戴需求。
▲METAS认证标准严格,包含抗磁、防水与精准度测试,代表高品质与稳定性能,表坛中能通过此认证的表款属于少数。
但就算没有获得这些认证,也不代表一只机械表不够准,例如Swatch集团的Powermatic 80机芯,虽然降频以延长动储,但透过精准校准,同样可达天文台标准误差,重点不只是「有没有认证」,而是它是否具备「精准潜力」,只要调校得宜,一样可以走得又稳又准。
▲包括温差、摆轮位置变化、润滑油劣化与磁场影响,皆可能使机械表走时不准,需定期保养与调校。
值得注意的是,机械表的精准度会随环境而波动,举凡温度、重力、佩戴姿势、甚至磁场都可能影响走时表现,也因此,机械表需要定期保养与调校,才能维持最佳状态。这也是它与石英表最大不同,后者是设计来「不用管它」,前者则是需要你「参与其中」,才能发挥潜力。对很多人来说,这种互动与照料,才是拥有机械表的乐趣之一。
当然,也有不少收藏家对精准度不太在意,反而更看重外型、历史、工艺和品牌故事。有些人戴表是为了搭配穿搭,有些人则是为了记录人生时刻,在这些情境下,一天快个5秒、慢个10秒,相对来说就显得没那麼重要了。
▲欣赏机芯律动与手动调校,是机械表迷恋的核心;它代表工艺温度与时间互动,有时胜过冷冰冰的精准度数据。
总的来说,精准是一种「参考指标」,但绝不是机械表的价值核心,高级机械表的魅力,来自它的立体构造、手工修饰、机械运作时的节奏感,以及能经年累月传承的特质,它可能不是最准的时间工具,但绝对是最有故事的身上配件。所以,下次有人质疑你的机械表「没那麼准」时,你可以淡淡一笑回他:「因为我戴的,不只是时间,而是我选择时间的方式。」